作者：陈先哲（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发展高等研究院副院长）

　　我国新时代区域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从以往注重单个城市建设走向更加注重城市群的培育与建设，尤其是作为国家战略的三大城市群建设——京津冀协同、长三角一体化、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将发挥重要引领作用。在此背景下，高等教育和经济社会将越来越呈现“强互动”发展趋势，区域高等教育集群发展也备受关注。尤其是在粤港澳大湾区，一个“科-产-教”融合的高等教育集群正在形成。

　　广东高等教育在提升教育服务区域发展战略方面的几次“先行一步”

　　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基础首先来自于广东高等教育的改革和转型。进入新世纪第二个10年后，广东高等教育愈加主动发力，尤其是在提升教育服务区域发展战略的意识和水平方面，有几次值得一提的“先行一步”。

澳门青年大湾区圆创业梦。新华社发

　　2011年，广东“先行一步”，率先开启了由政府主导的高职教育现代学徒制试点探索。经过几年实践，不但走在全国前列，还为其他地区提供了推广经验。2014年，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明确提出开展“校企联合招生、联合培养的现代学徒制试点”，现代学徒制甫在全国铺开。

　　2015年，广东又于国家“双一流”建设方案出台之前“先行一步”，力推“高水平大学建设”和“高水平理工科大学建设”的“双高”建设方案，经费投入令全国瞩目。“双高”建设以来，广东高校取得显著进步，不但入选ESI世界排行的高校和学科大幅上升，而且在科教融合协同推进高校科技创新能力方面取得显著效果。

　　2016年，广东再次“先行一步”，启动遴选一批应用型本科高校转型试点学校。在广东方案的探索实践基础上，2019年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一大批普通本科高校向应用型转变。经过几年的探索，广东的14所试点本科高校已不断打破传统学科定式，积极推进各种与企业行业合作办学模式，切实为产业发展提供人才和技术支撑。

　　这几次“先行一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广东高等教育正在探索和形成贴近区域发展和产业优势的“科-产-教”融合育人模式，并逐渐在全国产生更大影响。而当这一系列高等教育发展转型战略顺利推进并取得较好基础后，广东的主要发达区域又被纳入作为国家战略的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之中。加之三地高等教育合作素来比较密切，事实上粤港澳大湾区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研究型大学-应用型大学-高职院校”的高等教育集群架构。研究型高校的阵营主要包括位列世界大学排名前一百强的几所香港高校，澳门的澳门大学，广州的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以及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学等，这些大学在服务国家区域发展战略中起主要支柱作用。应用型大学则主要为大湾区的制造业和服务业提供人才和技术支持，近年来尤在佛山、东莞、珠海等地市发展迅猛。高职院校则事实上早已形成各有特色的产学研合作模式，比如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早已起到先行示范作用，顺德职业技术学院、番禺职业技术学院等也因与当地产业有很好的人才培养对接而闻名全国。

　　粤港澳大湾区很适宜打造“科-产-教”融合的高等教育集群

　　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在其资源禀赋和组成结构上与美国旧金山湾区高等教育集群比较相似，很适宜打造“科-产-教”融合的高等教育集群。尤其是近年来在立足服务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和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国家区域发展战略背景下，在优化三地教育合作与资源配置并加快推进科教融合、产教融合方面也颇有创举。比如积极推进珠三角与港澳科研机构、高校共同组建联合研究中心、粤港澳联合实验室、国际合作实验室，面向港澳开放广东省科技计划专项及资金，建立海外人才离岸创新创业基地，保障大湾区人、财、物在教育科研领域的顺畅流通等。当然，同时也面临不少现实问题，比如三地之间体制机制差异带来的合作瓶颈，高等教育发展阶段性不同带来的理念冲突等。但总的说来，当前粤港澳大湾区打造“科-产-教”融合的高等教育集群的思路已渐趋明晰，未来发展可期。

　　未来要进一步推进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升级，应主要考虑如何使三地之间的高等教育资源得到更优化配置，更进一步推进其与大湾区活跃的产业集群高度互动，并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的现代化、国际化、创新型发展提供强力支撑。一方面，需要从政策上厘清定位并整体推动，使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与全球科创枢纽建设联动并提供人才支撑，尤其使港澳能真正参与到这个进程中去并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另一方面，还要实质推进粤港澳大湾区资历框架建设。要与港澳进一步探索并共同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资历框架构建，建立大湾区高等教育、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学分互认机制，实现高等教育、职业教育、技能培训等值。粤港澳大湾区资历框架的构建，便于制定区域教育资源共享的准入条件和方案，也利于真正形成点线面结合的区域教育空间格局。

　　一定程度上来说，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就是中国高等教育发展的一块“试验田”，集群发展和以往的发展方式不同，亟须走出一条超越现状的路。粤港澳大湾区拥有世界级的创新环境和条件，应有底气和自信去探索如何办好以“科-产-教”融合创新为主要特征的湾区高等教育模式，并带动全国更多区域甚至世界范围的高等教育发展模式革新。

　　《光明日报》（ 2020年11月03日 13版）